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灵芝菜半分沙薤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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薤白,因为是个生僻词,见其鳞茎洁白晶莹,川北地区的人们又形象的称其为藠头。藠头之于我的童年,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。

藠头生长在一块名叫梁上的沙土里,沙土面积不大,约半分左右,坐落在梁上最顶端的位置。事实上,最初这里只是一个山包,在历经了岁月的折磨后,山包开始逐渐的被风化和侵蚀,在那个土地就是一切的年代里,勤劳的父亲母亲硬是把山包开垦成了一块土地,并在上面种上了庄稼,开始是土豆,然后是毛豆,在不断的摸索中,最后,沙土和藠头相遇了,于是,便开启了一段美妙的姻缘,沙藠之名,也由此得来。

而我最初接触沙藠,则是在自家的泡菜坛子里。那是一个夏天,母亲煮了稀饭,然后我看到她钻到了案板下面,很费力的把手伸到一个大的陶坛里去抓泡菜,而那抓起来的泡菜里,有萝卜,豇豆,红辣椒,还有一种白得近乎透明的东西。看着我疑惑的表情,母亲告诉我,这是藠头。

藠头泡菜下稀饭,就像炭烤秋刀鱼佐青柠,食物的相逢是一场奇妙的旅行,或能成就出对方最好的自己,继而合力回报这牵了红线的你,带给你舌尖上的美好感受。

小时候的我很挑食,很多食物都不喜欢,包括稀饭。只是,每当有泡好的藠头佐餐,倒也能吃下个一碗半碗。自从发现这个情况后,至此以后的每一年,我们家的泡菜坛子都会有新的藠头入坛,看着一粒粒白白胖胖的藠头鳞茎从篾箩滑入陶坛,就像卧室墙壁的年画上脱得精光的童子,那么欢喜,我的心顿时竟也跟着欢喜了起来。

每逢农历五月,待到山梁上的那棵李子树上的李子成熟的时候,地里的藠头也就成熟了。

李子就像一面镜子,照出了藠头生长每一个阶段的美丽。初夏,在李子还很苦涩的时候,我曾迫不及待的去摘了一颗试吃,在我被李子酸得上窜下跳摆头咧嘴时,第一次,我与藠头花不期而遇了。小小的山顶上,一朵朵紫色的小花稀稀疏疏的盛放,大有一种绝世独立的美丽,高贵,孤冷,灿若烟火,也静若仙子。

盛夏来临的时候,也到了沙藠收获的季节,由于是在凸起来的山顶的沙坡上种植的原因,土地的固水能力太弱,所以沙藠的产量不是很高,但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,沙藠藠头的品质却相当的好,所谓韭*薤白,以颜色,足可以判优劣,只不过,作为一种多年生宿根草本,我家的藠头不会一年全部收完,今年收的,往往是前年种下的,中间间隔了两年的时间,以期时能补瘦。每一锄挖开,都是一葱惊喜,一阵晚风吹来,藠香混着泥香,有着别样的嗅觉芬芳,在整个山梁上飘散着。彼时,借着远方香炉山微弱的霞光,我听到了近处的林子里,有燕子归巢噗楞的声响,仿佛是在提醒着忙碌的农人天黑了一样。

新挖来的藠头,与陈年的腊肉一起炒味道最好,在所有的农家小炒中,藠头腊肉回锅别具一格,有着其独特的荤香,如果藠头选用两年生的沙藠,其味道之好就更没得说,佐以米饭同食,乃是一种巨大的享受,每逢餐桌有此货,我必是两碗不过“岗”。

转眼又值农历五月,看到李子陆续上市,我便条件反射的想起了我家的那半分沙土。如今,伴随着农村人口的陆续进城,大量的土地正在被抛荒,没有了藠头的陪伴,我想,梁顶上的那半分沙土,该是寂寞了吧!就像那些相伴了几十年的夫妻一样,最终,一个先离开了,剩下了另一个,孤苦零丁的留在这世上,那么无依,那么无奈,那么无依无奈又悲伤!

张明敏,年3月。

备注:百家号“美文荟阅”里的所有文字皆系原创,作者张明敏,转载请注明出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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