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川在线消息(记者肖姗姗)据台媒报道,医院过世,享寿90。四川日报记者曾两次对话余光中。
因为采访的关系,我与余光中先生在成都有过两次交集。
一次是年2月23日,余光中携夫人飞抵成都,参加武侯祠举行的“千秋蜀汉风·武侯海峡诗歌楹联会”。
在这之前,我在相关人士的安排下,先通过电话与余光中先生进行了对话,我没有想到,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四川话,先生在那头连连感叹:“我深爱四川,四川话可是我和夫人沟通的桥梁啊!”一阵寒暄后,余光中先生向记者聊起了他与四川的不解之缘。
他说:“四川对我来说,一点都不陌生。当年就是在这片风水宝地,我和家人躲过了战乱。”近年来一直很低调的余光中这次应邀入川,为大庙会助阵,此行让他兴奋不已。
他告诉记者:“我很想回到这里寻访我儿时的记忆,而我的夫人范我存也在这里生活过。我们一起学会了四川话,一起在抗战期间逃难到四川,度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。后来我们辗转到了台湾,仍然改不了口,还是说四川话,这可是我们交流的专利,是属于我们两人的生活。”
2月23日,我在双流机场去接机,他的出现绝不亚于明星,宽敞的机场出口被挤了个水泄不通,而最让余光中激动的是,神交数十载的诗友流沙河于第一时间在出口迎接他。流沙河一个箭步冲上前,亲切地喊道:“光中!”还没来得及握住老友的手,众记者已经将两人分开。流沙河急了,拍着巴掌连连自责:“糟了糟了!光中被包围了,我要去解救他!”说完,流沙河冲进重围,紧紧地靠着老友的肩,伸出手臂,当起了临时保镖。在人群的簇拥下,两位老人紧紧握住双手,激动得热泪盈眶。他们就这样手拉手地走着,久久不愿分开。
第二次是年09月5日,余光中二度造访武侯祠,并开坛设讲,评说“诗情与酒兴”。
与第一次的匆匆相见,我这次约到了与先生专访的机会,坐在对面的先生,当时已82岁高龄,馒头白发,但言谈举止俨然一位“时尚达人”:他头戴某奢侈品牌报童帽,大侃摇滚、RB,对猫王、披头士念念不忘……令人吃惊的是,那首温馨伤感的诗歌《乡愁》居然是余老听了摇滚乐后的兴起之作。
而那次,他以“诗情酒兴”为主题,在此进行演讲。我很好奇,于是私下问他,余老是否也爱杯中物?也爱酒后纵诗情呢?“不,我并非饮者,只是学者,研究者。所以我讲的是李白,不是我自己。”
虽否认自己爱酒,但说起酒的品种和品牌,余老却是中英双语,头头是道,“李白当年喝的酒一定很淡,那个时候的酒跟现在不一样,我不知道如果李白喝了‘whisky’(威士忌)、‘vodka’(伏特加),这些酒都很烈的呀!那他还能写下诗三百吗?还能如他所写的那样‘古来圣贤皆寂寞,唯有饮者留其名’吗?”
有趣的是,余老还拿出了他20年前写的《咏李白四首》系列诗给我看,其中一首名为《与李白同游高速公路》,生生玩儿了把时下最流行的文体“穿越”,将李白这位爱酒的古人拉到现代,拉上高速公路,其中有一句是“超这种货柜车可不是儿戏/慢一点吧/慢一点/我求求你/这几年交通意外的统计/不下于安史之乱的伤亡……”,用调侃辛辣的笔调警醒世人“开车不喝酒,喝酒不开车”。
余老最爱四川泡菜
众所周知,余光中与四川有段难舍之缘。他的中学在重庆度过,他的夫人范我存在乐山读小学。在采访中,余老多次感叹:“蜀者,属也,在我少年记忆的深处,我早已是蜀人。”谈笑间,他也不时换下他之前一直说着的普通话,突然转成一口地道四川话,其发音、咬字相当标准,见我如此惊讶,他直言:“四川对我的影响一直到现在,我跟我夫人在家,只讲四川话,讲了60多年,比岷江水还要长了。”一时兴起,余老显摆起自己的四川话,“我现在都还会说当年在重庆学的些歇后语,啥子‘白市驿的板鸭——干绷’!”
因为在四川生活的关系,余老有很多少年时的朋友都在四川,“他们都是蜀人,比如跟我‘神交’的流沙河先生,我们就一直有很深厚的交情。”据悉,余光中此次来蓉,流沙河又特别赶到机场,迎接老朋友,两位文坛大师的友谊令人动容。
最后,我曾好奇地打探余老家中是否还保持着四川的饮食习惯,比如吃辣,余老想了想,说:“吃辣椒?这个倒没有,因为当年在四川的时候也不怎么吃特别辣的东西。但是泡菜,我直到现在都喜欢吃得很!”
如今,先生突然走了,他的音容笑貌仿若昨天。我拼命地去翻之前的硬盘,希望能找到与先生的合影,那是在杜甫草堂的林深鸟鸣处,我与先生相见欢,你穿越浅浅的海峡,来赴一场化解乡愁的约,我坐在你的对面,有阳光洒下,你用四川话和普通话给我讲唐诗宋词的绝美如画,
先生,走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