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,武汉发生了一起女老师杀害残疾人的血案。令人感叹的是,女老师的丈夫正是这位残疾女人的前夫,两人结婚还是这位残疾人撮合的。这里面到底有一段怎样的故事呢?
这位被杀女子叫夏雨荷。
那是年的一天,夏荷雨正拉着三岁的儿子过马路,灾难突然间降临了。一辆闯红灯的大货车无情地向她们母子碾压过来,夏荷雨用力推开儿子后,自己瞬间被卷进了车轮底下。当她醒来时,医院的病房里。
睁开眼睛后,疼痛让夏荷雨马上明白了自己的双腿已被从膝盖处截肢。那一年,她刚28岁。泪水迷蒙了她的眼眶,悲痛填满了她的内心。
从前的生活永远过去了,失去双腿的未来让她绝望。病房在六层,她已向别人打听清楚。只是碍于房内经常有人,她不得不苦苦等待时机。机会终于来了,可没了腿,连选择死亡似乎都显得奢侈。尚未长好的创口在她从床上滚落的刹那发出剧烈的疼痛。咫尺之遥的窗口,仿佛被万山阻隔。
闻讯赶来的丈夫一见她就哭了,他摩挲着她的双手说:“你不能这样,你走了,剩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呐?”结婚后,她还从未见到强壮的丈夫哭得如此泪水涟涟。
夏荷雨内心一凛,这几天她一直痴想的是自己的腿,自己的生活,很少想到原来家人也有伤痛。根本没想到自己轻生会带给他们的伤害。看着伤心痛哭的丈夫,夏荷雨平静了许多。
夏荷雨的丈夫叫吕若,跟她在同一家公司工作。恋爱时她还是动了不少心思,才从小姐妹之中把他争取到手。丈夫脾气温和,手脚勤快,在别人眼里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。
在医院住了大半年,夏荷雨又回到了自己的爱巢。触景生情,想到永远回不去的旧时光,她的心里满是苦水。以前她总会边唱歌边把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,现在看到凌乱的摆放,却只能徒叹奈何。
除了睡觉时躺在床上,其余时间吃喝拉撒都要在轮椅上度过和解决。单调、刻板的生活让她压抑愁烦,夏荷雨的情绪变得日渐暴躁、易怒、无常,全家人变得小心翼翼,也都处处让着她。
连从前最爱向妈妈撒娇的儿子力力也在疏远她、躲着她,夏荷雨感觉不到是自己的反常使然,而认为是家人在嫌弃自己,有时她会发疯一样把能拿到手的东西一通胡摔乱砸。
有一天,吕若刚从厨房出来,夏荷雨一股无名火起,冲着他没头没脑地斥骂起来。吕若知道妻子郁闷,便闭口不言。待她怒气稍减才扭头走出门,找个无人的地方默默吸烟。
夏荷雨的母亲从里屋走出,先长叹了一声,才开口劝道:“荷雨,你不能再这样对他了。他不容易,既得挣钱养活这个家,还要照顾你,怕你受委屈。他心里不痛快,还得假装高兴。你再这样闹,可别把他真逼疯、逼跑了。”
冷静下来的夏荷雨何尝不知道这些?以前属于自己的家务,现在全压在丈夫身上。他清早起来就要为全家准备早餐;怕她一个人在家愁闷,就给她订阅了好几样杂志;还把家庭版的宽带升级到了最高网速,以方便她看电影、打游戏;家中的衣物都是他下班回来之后再洗;特别是夏荷雨在轮椅上久坐,经常便秘,丈夫会用手指一点一点往外抠……
夏荷雨不是块木头,她哭了。当吕若从外面回来,夏荷雨第一时间郑重表示了道歉。看到她笨拙的样子,吕若开心地笑了。这以后夏荷雨温顺了许多。
不久,又有一件事让夏荷雨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苦恼。由于受伤后恢复得不理想,她的生殖器受到车祸造成的严重挫伤一直没有明显好转,已经完全无法与丈夫进行性生活。
残缺的双腿,再加上心理能力的丧失,让她的精神状态再次跌入低谷。恍惚间,她又将轮椅摇到了阳台上。正在向上攀爬时,力力凄厉地喊叫将她拉回现实,捧着儿子的小脸,她泣不成声。
丈夫吕若知道后动情地说:荷雨,你别犯傻了,没有夫妻生活,可咱们的感情还在。感情在,这个家就不会散。我坚信这一点,希望你也能相信。“
风暴又过去了,从年到年的六年间,夏荷雨与吕若爱情的小舟拨正航向,平稳的行驶在生活的湖面上。吕若以他对妻子的不离不弃和关爱照料获得了周围如潮的赞誉。
但吕若要的不是这些,对爱的承诺和坚守,是他从一开始就确立的爱情信念。这期间,夏荷雨曾多次平静的提出离婚的请求,理由是:我不能给你女人的温柔,也无法让你过正常的男人生活……我是自愿的……。
但每次不等她说完,嘴就会被吕若捂住,“你是自愿的,我也是自愿的……。
但爱需要付出代价,代价还不只是日复一日的看护照拂,伺候便秘。他还得对儿子的学习成绩、上学安全等全面负责。吕若对能伸手代替的活,那是毫不犹豫,可对儿子学习不好、成绩下降,却着实令他干瞪眼,帮不上忙。
老师终于来家访了,进门之前她已准备好把力力地贪玩不做作业、性格有些古怪、聪明但不用在学习上三个方面拿出来与家长沟通,但当她一走进屋门,便大致明白了力力存在以上问题的原因了。只见家中里里外外全是吕若一人在忙活,一个人能有多少精力呢?
力力的老师叫乔婷燕,家访结束时,她向吕若主要提出要为力力补习功课。突如其来的喜讯,让吕若高兴地直搓手,可又不好意思去寻找乔老师的手。他们都是同龄人,乔老师也有一个跟力力一样大的女儿叫苗苗,她们同年级却不同班。
在乔老师的帮助下,力力的学习很快有了起色,其中考试时出人意料的考到了全班第三名。为向老师表示感谢,夏荷雨坚持要请乔老师全家到家里来吃顿饭。
那天,乔婷燕带着女儿来了。夏荷雨责怪她为什么不把丈夫带来?乔婷燕露出一丝不自然,自嘲道:“我没有大姐的福分,没能找到这样一个好老公。”
“哦,那你……”,夏荷雨知道自己唐突了,赶紧歉意地说了句:“对不起啊!”
“没事,孩子他爸背着我找了别的女人,扔下我们娘俩走了。”
夏荷雨内心一震,女人本能的同情心让她心里一阵刺痛。
当天夜里,夏荷雨睡不着了。乔老师的影子一直在她脸前晃动。乔老师无疑是个好人,可好人为什么家庭都不美满呢?她联想到了吕若,吕若也是一个好人,无怨无悔地每天伺候自己,但他却只能面对一个残疾的、不能给予他任何东西的妻子。
那能不能让两个不圆满的人凑成一对呢?这种牺牲未免对自己太残酷,夏荷雨不敢再往下想了。
没几天,因为吕若晚上起来照顾夏荷雨排便使自己受了凉,一场重感冒爆发起来。看着发着高烧的丈夫还在自己跟前忙来忙去,伺候自己,夏荷雨鼻子酸了。
“够了,丈夫跟自己吃得苦够多了。他已经完全对得起自己,一点儿也不亏欠自己。他理应过几天像样的日子,理应与一个健全的女人再组成一个圆满的家庭。”夏荷雨决定亲自为丈夫当红娘,暗暗替他在乔婷燕之间牵线。
看着吕若闲下来的时候,夏荷雨常提醒他:“乔老师孤儿寡母不容易,还抽空给咱力力补习功课,你有空就去她家里看看,有什么重东西需要挪动挪动,或者往楼上背点米面之类的。乔老师是个好人呐。”
吕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。接下来,乔婷燕还是一如既往来家里给力力补习功课,而吕若也对乔老师家里的水龙头、电灯泡、液化气罐等情况全都记在心上。两家往来愈加频密,过得快赶上了一家人。
看到火候差不多了,挑了一个宁静的晚上,夏荷雨小心但严肃地向吕若提出离婚的问题。吕若没吭声,夏荷雨见他不表态,就催他说话。吕若早有准备似的开了腔:“你是嫌我对你照顾得不够好,是吗?”
夏荷雨眼圈一红,她没想到吕若会反守为攻,她说:“你的好,我一辈子也忘不了。但我想好了,咱俩必须离婚,然后你去跟乔老师结婚。”
李若不答应。夏荷雨威胁道:“你不答应,从今天起我就绝食,不再吃你做的饭。”
“那行,你绝,我也绝,我陪着你。”
夏荷雨刚要心软,但一转念,想到若再这样拖下去,以后就更难下决心了。所以接下来几天故意乱发脾气,摔盆砸碗。夏荷雨脸上装出愤怒,但内心里却是一片凄凉。她既心疼吕若,也可怜自己。可这回她是铁了心。
见到屋里被摔打得乱七八糟,吕若还跟以前一样,默默地将东西放回原位,或把打碎的物件清扫出去。以静制动是他多年得出的宝贵经验。
见到强攻不行,夏荷雨想到从乔婷燕那里寻找突破口。有一天,当乔老师来到家里为力力补习完功课后。她悄悄把乔老师叫到里屋,“乔老师,你看吕若这个人怎么样?”夏荷雨急欲把事情向前推进,说话的口气像是在摊牌。
乔婷燕感到了不寻常,但却不知是夏荷雨为什么这么问。只得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:“吕大哥人很好,心眼善,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。”
“你们俩都是好人,可谁的家庭也不圆满。我想把他交给你,我不想再拖累他了。“
事情说破后,乔婷燕再没来给李力补过课。夏荷雨认为自己做得没错,她已经打定心思要成全他俩。
吕若的胆囊炎又犯了,双手捂腹直不起腰来,夏荷雨赶紧给乔婷燕打电话。吕若住了七天院,都是乔婷燕全程照料。夏荷雨咬着牙,硬是一天也没去探视。
出院后,夏荷雨没给自己和吕若重温旧情的机会。而是再次冷漠地提出了离婚的要求。
吕若心中涟漪一片。住院七天里,乔婷燕对他细腻的照顾,让他重新品尝到久违的女性体贴与温柔,情感在悄悄发生着改变。审视着夏荷雨坚定的神情,吕若点了点头,答应了离婚。
年六月,吕若与夏荷雨办理离婚手续不久,便跟乔婷燕领取了结婚证。
但在结婚之前,三个人达成一个口头协议,婚后,仍由吕若像过去一样照顾夏荷雨的生活起居。
婚后的乔婷燕又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肩膀,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让她从内心感激夏荷雨。为了践行婚前协议,乔婷燕与吕若并没有另觅新房,而是乔婷燕携女儿苗苗搬过来共同居住。
虽然三人的行为无可指摘,但乔婷燕的心里总感到有些不自在。尤其晚上二人过夫妻生活时,小心地就跟做贼一样,生怕被隔壁的夏荷雨听到。
夏荷雨释然了,她为自己的义举感到自豪,也坦然的面对着新的生活。虽然吕若已不是自己的丈夫,可她没有一点心里芥蒂,仍像以往一样呼唤他为自己做这做那,包括洗澡、擦身子、排便等。她依然按照惯性去生活,并没有想到需要做出改变。
面对前妻的指使和依赖,吕若心里有些矛盾。他知道有些行为可能会对乔婷燕造成刺激,甚至伤害,但他出于对夏荷雨的感情,再加上有婚前协议,也便像从前一样,该做什么仍做什么。
但当着乔婷燕的面这样做时,次数一多,乔婷燕内心便本能产生一种酸溜溜的感觉。她只能在心里自嘲:别人的爱情是甜蜜,而自己却还要丰富一些,多了一份酸的味道在里面。
更让乔婷燕意外的是,以前女儿与力力相处的还不错,成为一家人后,两个孩子反而经常吵嘴。一个指责对方的妈妈抢了自己的爸爸,另一个反呛是对方的爸爸已经不爱妈妈。
女儿瘦弱,虽然嘴上功夫不弱,却经常被力力的拳头揍哭。这让乔婷燕非常心疼,暗自反思,是不是因自己寻找幸福,反而让女儿受了委屈?
但毕竟是孩子,闹过去也就过去了。可孩子说出的话,在三个大人听起来却很扎心。他们各自在心里努力弥合裂隙,却又分明感觉到分歧的存在。
有一天,乔婷燕做了自己拿手的板栗烧鸡块,把饭菜端上桌后,便大声招呼大家出来吃饭。五个人围坐好之后,发现有大菜,力力率先用筷子夹起一只鸡腿放入碗中。苗苗刚想夹加另一只时,吕若后发先至,早已将鸡腿夹起,然后稳稳地放在了夏荷雨的碗中。
夏荷雨从前一直是家里的中心,便坦然端起碗来将鸡块送向嘴边。苗苗张嘴“哇“的一声大哭起来。
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,把端起碗放在了桌上。场面异常尴尬。而乔婷燕的心里更多的却是愤怒,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,那就是好的全让你家人挑了,谁也不管我的女儿,太欺负人了。
越想越生气,乔婷燕“腾“得站起来,双手端起那盘鸡块,”哗啦“一声,全倒进了垃圾桶内。
“你疯了吗?“平日温和的吕若今天突然激动起来,当着众人猛地扇了乔婷燕一巴掌。乔婷燕也瞬间嚎啕大哭起来,长久以来积郁的委屈和愤恨,一下子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。
夏荷雨赶紧将轮椅摇过去,边递纸巾边叹气:“婷燕妹妹,是我拖累了你们,你们搬到你家去住吧,我这儿请个保姆也行,你们放心好了。“这是乔婷燕早就想说却张不开口的话,事情到了这步田地,她也不再难为情,当天就把吕若拉回了自己的旧家。
有了自己独立的空间,乔婷燕心情平静了许多,开始重新展望未来,构想新生活。然而,她还是过于乐观了。真应了那句“身在曹营心在汉“的老话,吕若虽被从夏荷雨身边拉走,但他的心还在那里。
每天一大早,吕若一定赶回去给前妻做早饭,中午也大多不回家,晚上也要安顿好之后再披星戴月的回来。每次回到家里,吕若已经十分疲惫,往往说不上几句话,他就睡了。
更让乔婷燕感到受伤的是,有一次在夫妻生活时,吕若口中喊出的竟是夏荷雨的名字,导致激情瞬间熄灭。以后她对性生活再没有了热情。
大人的心态与情绪直接传导在了孩子的身上。力力不再喊乔婷燕妈妈,也不喊她老师,甚至不再尊重她。
在学校里,力力曾经把“情人“的字条悄悄贴在乔婷燕的衣服上。乔婷燕明显感受到来自周围人们异样的目光,她的心里增添了无形的压力。这本来是孩子的错,但乔婷燕把这全都迁怒到了夏荷雨身上。
年的年三十,本来说好吕若在家里吃年夜饭。乔婷燕从清晨就开始做准备,张罗了一大桌饭菜。但一直等到午夜的钟声响起,吕若也没回来。孤独、伤心、难过、愤怒涨满了乔婷燕的胸膛。
最后,她逐渐冷静了下来,她开始思考自己对这次婚姻的选择是否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,否则自己感到的为什么只有痛苦和伤害。这难道就是自己希望得到的吗?
“离婚“,这个字眼蹦出来的时候,乔婷燕开始细细咀嚼起来,”无法挽回了吗?真的无法挽回了吗?“乔婷燕在内心里反复逼问着自己。
“是自己做的不够好,还是命运待自己太不公平?自己的婚姻和幸福,为什么牢牢掌握在夏荷雨的手里?自己不配享受幸福吗?杂乱的想法不断侵袭着她的内心。而一想到夏荷雨的名字,她的头脑仿佛就要炸裂开。
三月,一个墨黑的夜晚,闪电在天边像银蛇狂舞,滚滚的春雷也随之炸响。吕若一骨碌从床上弹起。“不行,我得回去看看荷雨,她怕雷。”
对同样被雷声吓得蜷卧在床上的乔婷燕,吕若视而未见,竟披上雨衣夺门而去。
乔婷燕的心仿佛在滴血,脸上的泪也像窗外的雨,一直滴落到天明。这一切都是因为夏荷雨,她把男人让给自己,但却从未真正松开手。自己徒占其名,徒费情感,却落得满心伤痕。阴郁至极的情绪让乔婷燕几乎不能自已。
跟随内心里一个疯狂的声音,两天之后,乔婷燕怀揣一把尖刀走进了夏荷雨的屋子,她喷射着怒火的眸子就像一座天神。夏荷雨感受到了杀气,但却没有一丝恐慌。她饱含愧疚的说:“妹妹,是我对不住你……。
“你真该死,你既然把他让给了我,干嘛还一直缠着不放?我最初感激你,可现在我恨你,你去死吧!“失去理智的乔婷燕抽出尖刀,不顾一切的向前刺去……。
刺死夏荷雨后,乔婷燕打电话向警方报警,进行了自首。
夏荷雨是一个悲剧人物,最应该得到人们的同情。她释出了义举,却深以居功,最终又亲手毁灭了自己制造的佳话。吕若为人善良,对前妻仁至义尽。却忽视了对新偶的体谅与关爱。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,却甘溺前情,罔顾现实,对造成悲剧负有主观和客观上的责任。
乔婷燕两次婚姻都遇人不淑,她本该认清真相,选择豁达地放弃,却不幸为情所困,最终竟冲动到杀人。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,但她应该后悔,她毁了别人,也毁了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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