胆囊炎介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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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1/25 6:3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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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:MOON文子模特:一颗欢

这些年

这些年,许闻鸢停停歇歇走了不少地方。

最近一次是去苏州,途经杭州时,隔壁的孩子捧着手机玩,似懂非懂地指着手上的宣传画问:“妈妈,缙云是哪里?”年轻的母亲耐心解释道:“缙云,浙江的一个地方,有仙都,是*帝飞仙的地方?”

吴侬软语,许闻鸢一时听愣了。十年,许闻鸢算了算,原来已经有十年了,车窗外是十年后的春天,柳梢才刚发了嫩芽,在四月的暖风里摇摇曳曳很是招摇。

许闻鸢忍不住笑了一下,十年前,差不离也是这样的天气,沈裴商在广播室门口拦住她。他那么高,她仰着脸看他。他手里抱着一个处分,有些无辜地道:“许闻鸢,从前我觉得你人胖心善,声音特好听,但这次我听着你的声音特刺耳。”许闻鸢看了一眼镜子里她臃肿的身形,难堪、委屈又难过地低下了头。

十年前的许闻鸢矮胖敦实,活生生一堵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坚果墙。她喜欢沈裴商,眼里有光,却不敢在他身上多做一刻的流连翻转。

而夏沐正相反,她几乎是所有美好的代名词——“后海有树的院子,夏代有工的玉。此时此刻的云,二十来岁的你。”冯唐写可遇不可求,被沈裴商现学现用到了夏沐的身上。他在夏沐生日前的那个晚上潜入教室,擦掉了高三寄语和倒计时时刻表,用他一生所学的能够企及的所有的有关爱和美好的情话,写了一黑板的“致夏沐”。

理所应当,第二天沈裴商就得了一个“留校察看”的处分。

许闻鸢不够美,却有一副好嗓子,她每天在广播室播报课间新闻。拿到沈裴商的处分通告时,她的手抖了一下。

“今天的新闻不要念了,你把这处分在广播里读两遍,脸皮再厚也要知道个分寸。”阴着脸的教导主任不悦地道。

许闻鸢如负千钧,不管她多胖、多丑、多被人讨厌,但不代表她肥厚的内心里不能装一个暗自欢喜,小心远观的人。

“以后我对你的声音有阴影了。”

许闻鸢念完通告,内心沉重地走出广播室的时候,却看到沈裴商正站在门口。阳光很好,洒了他一身,他的表情却分外木然: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想打你一顿出出气。”

这是高中三年里,沈裴商第一次主动开口同她说话,说的,却是这样没心没肺却又令人伤心难堪的话。

许闻鸢忍住想要掉下来的眼泪。这场闹剧里,其实她什么都没做错,只不过恰好撞在了沈裴商发泄的枪口上。

你有没有喜欢一个人?

夏沐并非江浙人,她的普通话说得有点绵。“微之微之!不见足下面已三年矣,不得足下书欲二年矣,人生几何,阔离如此……”她站在自己的位置上,柔声念着白居易的《与元微之书》。冬季,日光甚好,透过稀疏的百叶窗,光影斑驳打在夏沐的身上。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,长而卷的头发温柔地洒落在脖颈处,微风卷起她的发梢,她每说一句话,脸上的梨涡便微微闪现。书卷散着书香,她散着光,正如这冬日的暖阳。

“夏沐,你的声音真好听。”原本坐在最后一排一言不发的沈裴商突然站了起来。他前些日子也不好过,额角青了一块至今还没好全,笑容里满是戏谑,“我写给你的,全校都看到了,你躲着我有用吗?”

“沈裴商你什么样子!你给我站起来!”班主任头上的青筋直跳,指着沈裴商怒不可遏。

夏沐的脸霎时涨得通红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过分!”

“过分什么?”沈裴商无赖般地笑笑,“我……我……我喜欢你哪里过分了?”他学夏沐结结巴巴说话。

夏沐这下脸更红了,左右扫了一圈全班同学一脸看好戏的表情:“你……太过分了!”她说完捧着课本就逃出了教室。

班主任走过来,拎起沈裴商就把他丢了出去:“臭小子,你跟我来办公室!”

班主任和男女主角一走开,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。

“哈哈哈——老沈真行啊。”

“裴裴又要挨揍了!”

“沈裴商,够牛气,顶你!哈哈!”

一群男生跟着起哄,只有许闻鸢仰着头,看着沈裴商高而直的背影,心微微疼了一下。

放学的时候,许闻鸢看到沈裴商一个人在孤零零的操场上蛙跳,后面跟着凶神恶煞的体育老师,时不时地冲他吆喝一声:“快点跳,今天不跳完十圈你小子别想着回家吃饭!”

沈裴商的刘海都被汗浸湿了,薄薄的嘴唇紧抿着,唯有一双眸子在夜色许许间熠熠生辉。

许闻鸢故意绕着学校走了两个圈,等到沈裴商一瘸一拐地从操场上走出来,她假装不经意地路过。

“你……你怎么还……还没回家……”手心里全是汗,“扑通——扑通——”许闻鸢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,她窘得脸都不敢抬起,却还是固执地要跟沈裴商搭腔,“你……你还好吧……”

“喀喀——”沈裴商喘着粗气咳了两声:“你抬头看看。”

“啊?”许闻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,沈裴商已经瘫坐在了地上。

“你看看我这个*样子能好吗?你要有我这个运动量,包你两个月瘦得跟夏沐一样。”沈裴商只有说起“夏沐”的名字时才会放缓语气,略带温柔。

末了,沈裴商苦着一张脸:“我今天是真不敢回家了,不然,你收留我吃顿饭?”

从没想到的剧情

那天,许闻鸢请沈裴商吃了遍地开花的缙云烧饼和小馄饨,革命友谊似乎因为这一顿饭有所突破。

“哎,沈裴商,你说,男女间有纯友谊吗?”

“看脸。”沈裴商淡然地瞥一眼许闻鸢。

“什么?”

“我和你显然就是纯友谊,反之,我和夏沐怎么看都不会有纯友谊。”

“沈裴商你知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啊!”许闻鸢七窍生烟。

沈裴商勾着嘴角邪邪一笑:“不甜,但是解渴呀。”

周末,沈裴商约许闻鸢去游泳。许闻鸢不乐意:“干吗约我去游泳,我又不喜欢穿泳衣。”

沈裴商翻了一个大白眼:“谁稀罕喊你去游泳啊,还不是看在你有救生员证的分上。”

确实,许闻鸢在成为一个胖子之前,是一个身手矫健,能够一口气游米不喘的精悍的瘦子。可学业繁重,她渐渐放弃了游泳,胃口却一如既往好,身形更是不可遏制地肥了起来。

“你想干吗?”许闻鸢胖了之后几乎已经放弃了游泳,家里的泳衣没有一件能穿上。

沈裴商坏笑着从身后的口袋里掏出一件黑色的连体泳衣,塞进许闻鸢的怀里:“喏,算是学费,你看我连泳衣都给你买好了!”

许闻鸢一脸黑线:“你到底想干吗?”

“嘿嘿……”沈裴商讨好地笑道,“我今年暑假想请夏沐去海边游泳,我要教她游泳!”

许闻鸢有点心酸,也有点不服气,闷声道:“夏沐不是本地人,暑假说不定要回老家的!”

“那有什么,我喜欢她啊,我可以不惜千里追踪到她老家门口。”沈裴商巧舌如簧。

许闻鸢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:“她万一不喜欢你呢?”

沈裴商不乐意了,瞪着眼睛凶道:“小胖妞你怎么这么多话啊,到底教不教!一句话!”

许闻鸢慢吞吞地把泳衣塞进自己的袋子里,她暗恋沈裴商这么久,有时候会幻想一些和他在一起的浪漫场景,两人一起看电影,一起看烟花,一起过圣诞节之类的。但是她想来想去也没想到,有一天她会穿着一身黑色的,古板得将她身上的肥肉一览无余的老式泳衣,教沈裴商学游泳……

市游泳馆。

“腿,腿,你的腿不能那么踩!”

许闻鸢黑着一张脸冲沈裴商喊道。

沈裴商呛了好几口水,一想到这水里泡过上百个人,上百个人里总有个把人朝里头吐吐口水,挥过汗水,他觉得自己的付出实在是太巨大了。

许闻鸢却没能理解沈裴商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,站在边上一个劲地念叨:“哎,哎,不对不对,你怎么能这样呢?你这个踩水的动作不对。”许闻鸢急了,上前把手撑在他的胸口,敦促道:“腿抬高,头往上扬,划水的姿势就跟刚才我在岸上教你的一样。”

沈裴商是个十足的旱鸭子,在水里紧张得不行,一个劲地扑腾着他的长手长腿:“哎,哎我不行我太紧张哎,别松手啊我啊……”

沈裴商人高马大,许闻鸢虽然胖,却也撑不住他手脚并用的扑腾:“哎哎……你当心……”

话音刚落手就松了,沈裴商在浅水区摔了狗吃屎,脑袋在水里一上一下地窜着:“哎!哎!救我……救我……许闻鸢我溺水了…………救我……”

“别丢人了!”许闻鸢又气又急,“浅水区才一米三!你赶紧站起来!”

梦想并非泛泛而谈

为期一个月的游泳集训很快就结束了,成果显著——许闻鸢瘦了八斤,救了一个溺水的小孩,教会了一群小朋友跳热身健康操。游泳馆的负责人很喜欢许闻鸢,见着她就笑眯眯地问:“哎小姑娘,你看以后寒暑假你能不能来我这里当救生员呀,这样以后你小男朋友来游泳我不收费哦。”

许闻鸢闹了个大红脸,沈裴商愤愤不平:“老板你别乱说话啊,我们可是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好学生!”

“而且我觉得我再也不会来游泳了!”沈裴商仍旧是只旱鸭子,“游泳这样的运动,实在不适合我这样在陆地上奔跑的男子!”

“哈?”老板黑线。

许闻鸢撇了撇嘴,旱鸭子嘴也硬。

临近高三,学校里的课程也紧张,每个月一次的摸底考,弄得许闻鸢心力交瘁。她语文、英语不错,可惜数学一门功课拉了后腿。

语文课上,沈裴商托着下巴,一脸陶醉地看着讲课的夏沐,哈喇子都快流了一桌。许闻鸢偷偷转身看他,心里一片酸涩。

“今天的课马上就要结束了,今天要和大家说一个消息,夏沐同学要返回原籍参加高考,接下来的日子,她就要去到她的家乡准备考试,不能再和同学们一起奋战啦!”班主任说完这段话,故意看了看沈裴商。

“啊?”

“完了完了,老沈失恋了。”

“夏沐别走啊,在我们这儿你一样能考上重点啊!”

……

教室里炸开了锅,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。

许闻鸢转过头,担心地看了一眼沈裴商。沈裴商喜欢夏沐,这早就不是秘密了,班里也有其他人不约而同都转过头看向沈裴商。

出乎意料的,沈裴商没有站起来大呼小叫,他只是一刹那失神,紧接着便笑了。

“夏沐,你该不会是在躲我,怕我影响你的高考成绩吧?”

夏沐怯怯地低下了头,眼角眉梢间是看不清的情绪:“不,不是的,我只是,有自己的梦想。”

班主任没有打断她的话,班里的同学也都愣住了。

“我记得我刚转学来的时候,我们学过马丁路德金的《我有一个梦想》。”夏沐顿了顿,坚定地道,“我,觉得时间很紧迫,我必须要为我的梦想付诸行动。”

“所以,你不是因为讨厌我,也不是为了避开我?”

下课后,沈裴商在风雨长廊堵住了避雨回家的夏沐。

夏沐的发丝上沾着细细的水珠,她笑起来很美,脸颊微粉,像是六月清晨雨后盛开的合欢。

“沈裴商,你喜欢我,我很高兴。”

第一次牵手

步入高三的那个暑假,格外漫长。

沈裴商人缘好,一到下课,位子上总是挤满了人。许闻鸢在教室从来不与他说话,这时候却也忍不住把目光向他望去。

八月的日头明晃晃的吓人,耀眼的阳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,光影下,却显得温柔。许闻鸢看见他的笑容,骄傲里带着一点点的孤单。她想起楼下写满了高三祝福语的大黑板上,那行龙飞凤舞的字:我要去堪培拉!许闻鸢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酸涩起来,她赶紧低下头,假装看书。

“喂。”前桌的男生戳了一下许闻鸢,递过一张纸巾,“给你纸巾。”

许闻鸢慌乱的抬起头,却意外地撞入一双含笑的眼眸里。

“没……没事,谢谢你。”

放学后沈裴商拦住许闻鸢,笑得有些狡黠:“嘿,今天我看见老林给你递纸巾了。”

许闻鸢抱着书,愣了一下,脸又红了:“他……他觉得我模拟考没考好挺惨的。”

“哈哈哈——”沈裴商坏笑道,“我还以为你们有情况呢。”

许闻鸢拿书用力砸了一下沈裴商:“以为谁都是你啊,胆子比天还大。”

沈裴商顺手拿过许闻鸢抱着的厚厚的一沓书,神秘地道:“别不开心了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风雨长廊的藤萝被夏天的疾雨打落了大半,满地都是深紫浅色的花泥。还有几丛开得正好的绣球花,藏在郁郁葱葱的绿荫里,偷偷露出一点粉白微蓝的婀娜身姿。

沈裴商不知道从哪来找来一把种花的小锄头,在花圃里挖了一个深坑。他挖得那么认真,额角边都是细密的汗。

夏夜的凉风卷起许闻鸢的衣角,她突然有些不安:“哎,你干吗呢!干吗呢!挖这么深的坑,我就是没考好而已,你也不用埋了我吧!”

沈裴商抬起头,鄙夷地笑笑:“你这样的身形,我埋你还不得挖到天亮!”

其实这段时间来,许闻鸢瘦了许多,脸颊都有些尖了,只不过没人关心,她也就没有注意到。

“喏,快把你的成绩单丢进去。”沈裴商命令道。

“干吗,好幼稚啊。”

“叫你丢你就丢啊,那么多废话。”

沈裴商不耐烦,抢过她捂得严严实实的袋子,从里面翻出满是红叉叉的数学试卷,丢进了坑里,接近马不停蹄地把泥土又填了回去。忙完之后,他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:“哎,这就好啦,埋了那些不痛快的东西。来,你站上来跳两下,感觉可爽了!”

“像我这样跳。”沈裴商手里还拿着小锄头,站在埋卷子的位置一本正经地蹦跶着,他个子高,跳起来像一根修长的弹簧。

“哈哈——”许闻鸢忍不住被逗笑了,“你的样子好傻,好神经啊,哈哈哈——”

“喂!你们干吗!”

突然,操场上手电筒的光晃了过来。

“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!你们在干吗!”平地惊雷,操场上巡逻的保安吼了一声。

沈裴商和许闻鸢相视三秒——

“跑!”沈裴商一把抓起许闻鸢的手,也不管东南西北,立马撒开了蹄子狂奔起来。

许多年后,许闻鸢再次想起这一幕,还是感谢那个不解风情的保安。

那是沈裴商第一次牵起自己的手。

她很善良

高三的生活枯燥又繁琐,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卷子,看不完的题库。对沈裴商来说,他最开心的日子就是每个月夏沐都会写一封信回来。在信里,夏沐会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在故乡的一切,遇到什么样的人,吃到了怎样的美食,又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。许闻鸢的好嗓子在此刻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,每次都是由她来念夏沐寄给大家的信。沈裴商给许闻鸢买了不少好吃的,才哄骗许闻鸢最后把那些信都交由他保管。

夏沐的小楷字体娟秀、文雅,沈裴商每天都会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好多遍,许闻鸢直摇头:“沈裴商,你的相思病又严重了。”

沈裴商翻了个白眼:“胖妞你懂啥。”

新年,整个高三只放五天假,大年初一的晚上,沈裴商约了许闻鸢和林致诚一起放烟花。

“许个愿吧。”许闻鸢穿得像只萌萌的兔子,这一年她瘦了很多,穿着厚厚的羽绒衣也不再显得笨拙和臃肿。

林致诚先许愿:“希望来年的这个时候,我们还能在一起放烟花。”

“哈?”沈裴商笑了一下,“老林你可真没出息,这种关键时刻你起码也得许一个金榜题名,光宗耀祖的愿望吧!”

林致诚也跟着笑,他眉眼温和,笑起来如春风和煦:“我觉得普普通通的才最难得。”

“你太深沉了……”沈裴商摇摇头,接着立马又活跃了起来,“我的愿望当然是以后能去堪培拉,能和夏沐双宿双栖啦。我有种预感,我的愿望,一定能实现!”

最后轮到许闻鸢,她看看沈裴商又看看林致诚,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无辜地道:“我没什么大愿望,那就希望我爱的人都能幸福吧。”

“你这个愿望最大了好不好……”沈裴商嘘道,“那你赶紧来爱我,让我也幸福点!”

看看这个人,他永远都不知道,自己平平常常的一句话,都能引起自己心里的一阵惊涛骇浪。

“可就算我爱你又能怎样呢?我的爱,只会让你觉得想要逃开吧。”许闻鸢在心里默默说道。

初夏微凉

5月22日是许闻鸢的生日,离高考只有两个月,许闻鸢没打算这个生日能过得与众不同些。晚自修下课,许闻鸢做完值日,走出教室门的时候,却发现林致诚正站在门口等自己。

“喏,送给你,希望你永远开心。”温柔却不擅言辞的男孩送给许闻鸢人生中第一份来自异性的礼物。

许闻鸢瞪大了眼睛,似乎有些不可置信:“送给我的?!”

林致诚勾起嘴角:“送给你的,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。”

是一只穿着毛衣的水晶小兔子——耳朵长长的,眼睛像葡萄一样圆嘟嘟。

“太可爱啦!”许闻鸢兴奋得简直要跳起来。原来,被人用心记挂着的感觉是这样幸福!

第二天,许闻鸢容光焕发,一直活蹦乱跳的沈裴商却似乎有些闷闷不乐。

“我昨天看见老林送你礼物了。”晚自习结束,沈裴商拦住许闻鸢,说道,“不然我也送你一份礼物?”

许闻鸢有点受宠若惊,沈裴商扯过她的书包带,半拖半拉带着她走到学校的小操场。

初夏的夜晚,星辰漫天,微风里夹杂着虫鸣。少年的双眸熠熠生辉,许闻鸢的心“怦怦”直跳,却假装镇定:“你来这里送我什么礼物啊。”

沈裴商做了一个“嘘”的手势,轻声道:“别那么大声。”说完,他小心翼翼地往茂密的杂草丛里走了进去。他用手轻轻撩拨了一下草丛,瞬间,暗夜里一闪一烁亮起了许多萤火。

沈裴商兴奋地抬起头:“快来看,好多萤火虫。”

漫天的萤火在两人的周围打转,许闻鸢看着沈裴商的双眸,里面星辰万丈,比周身的万千萤火更加耀眼。

沈裴商很得意:“怎么样,不比老林送你的差吧!”

“沈裴商,其实……”许闻鸢动了动嘴唇。

沈裴商笑嘻嘻的,神情却很认真:“别太感动啊,去年夏天我打算带夏沐来看的,结果先便宜你啦。听说堪培拉有一个萤火虫公园,以后我可以带夏沐去那里看!”

“谢谢。”许闻鸢千言万语,内心却酸涩,无论如何都再也开不了口,“我们回去吧,你的礼物我很喜欢。”

回去的路上,沈裴商嬉皮笑脸说道:“不知道为什么,我特别喜欢跟你一块玩,好像跟你一块玩就特别放松,特别自在。”

“哦?是吗?”许闻鸢看不见自己的表情,光用想,就知道一定很窘,很难过。

“大概是因为跟你在一起玩,别人才不会怀疑我们俩早恋吧。”沈裴商神补刀,一脸诚恳的表情。

许闻鸢嘴巴一撇,差点哭了出来。

夏沐的祝福

高考似乎只是一眨眼的事情。

毕业晚会,夏沐没有来,沈裴商闷闷不乐。

临近尾声,许闻鸢拿着一页纸,从KTV的门口走了进来。

“大家静一静,静一静。”她的声线轻柔,沈裴商看着她,可她的目光却有些闪躲。

“夏沐给大家来信了,希望我在今天念给大家听。”许闻鸢说完,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,尤其是沈裴商,整个眸子都发亮了。

许闻鸢深吸一口气,似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,缓缓开口——

“对不起同学们,我想这是我最后一封写给你们的信了,真快,相信你们都已经顺利地走出了高考的考场,现在正欢呼雀跃着,思考着怎么去迎接自己人生中最最痛快的一个暑假。我在想,如果,我能够跟大家一样就好了;如果,我的梦想真的能够实现就好了。可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,在我还不知道什么叫‘先天性心脏病’的时候,我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。我想,人生已经给我设置了一道坎,今后一定会在另外的方面补偿我。果真,我遇见了你们,遇见了,你。谢谢你,谢谢你们所有人!

之前我辗转去过很多地方治病,最后一站是堪培拉,在那里,我将要接受我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手术。如果,你们看到了这封信;如果,在你们高考结束的这一天,我没有出现在你们面前,笑着对大家说,“我回来了”,我想,我已经离开你们了。

我一直觉得时间紧迫,很多事情都还来不及做。我还没有考上我想考的大学,还没有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。堪培拉很美,但我却没有机会出去看一看。现在我去了另外一个世界,我希望有一天,你们当中的某个人,能替我去看一眼这里的阳光。”

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,KTV喧嚣的声音只能衬托出这个房间的静谧和震惊,许闻鸢抬起头,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同学,又开口——

“沈裴商,在这里,最后谢谢你,谢谢你喜欢我,谢谢你送给我的所有的回忆。”

先是一个女生哭出了声音,接着,更多的人开始哽咽了。

夏沐温柔地陪伴大家走过了最难忘,也最难过的一段人生。

许闻鸢看向沈裴商,却只看到他全然呆滞住的表情。她想上前去安慰他,林致诚拉出了她:“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吧,你现在去了,他只会更难过。”

许闻鸢低下头,落寞地踢了踢脚尖。

林致诚安慰道:“你已经为沈裴商做了很多很多了,也许很多年以后,他会感谢你,但绝对不是现在。而现在,就让他这样吧。”

意味深长的话,许闻鸢不安地抬起头,似乎是有秘密被他窥视着。

那么爱你

许闻鸢的大学和沈裴商相隔公里,隔着长江和*河,途经千山万里。大学的第一个国庆节,许闻鸢拎着大包小包飞来帝都。帝都的空气干燥清冷,她搓着手,在男寝楼下等了沈裴商三小时零五分钟。

“哎,小胖,你怎么来了?”沈裴商的眼里一瞬间有光,他自然地把身上的围巾围到许闻鸢的脖子上,“你来了也不说一声,今年冷空气来得特别早,你看你还穿这么少。”

是的,北国的冬似乎乘坐了降落伞,一瞬间银霜遍地。晨起雾气阴霾,稀薄的晨光透着微弱的光,一点一滴温暖人心。

“我……我来北京看亲戚,顺便来看看你。你……你还好吗?”许闻鸢仰着脸,明明已经隔着电话和网络问了无数遍这句话,但是见到他的第一面,脱口而出的还是这一句。深怕他不好,深怕他浸染悲伤,即便是一丝一毫。

“我,还行吧。”四个月,从得知夏沐的死讯开始,沈裴商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悲痛不已再到自暴自弃,最后渐渐平静。到帝都上学,他只想离南方那座小城远一点,离有夏沐回忆的地方远一点。

他在逃离。

他已经彻彻底底失去了夏沐。

没有人在意他是否远离,只有许闻鸢,来不及更改志愿,却愿意不远千里追寻他而来。

“走,我带你去吃包子,这里的包子可好吃了,一个有你脸那么大。”沈裴商拉过许闻鸢,“哎,你这包里是什么啊?”

“你爱吃的辣酱,我妈给我亲戚做了很多,我带几瓶给你吃。”

“小胖你对我真好!”沈裴商亲热地勾住许闻鸢的脖子,接过她手里的大袋小袋,笑容洋溢。

许多年后,许闻鸢再想起这许许多多的一幕,她突然发现,自己和沈裴商有过交集的这些年,对他说了太多太多的谎话——

“我才不喜欢你。”

“这是我妈给我亲戚做的。”

“我顺便来看你。”

“这是我旅游给你带的纪念品。”

“哎,你女朋友真好看,祝你们幸福。”

……

十年以后,许闻鸢仍会忍不住泪盈于眶。三年,一千多个日日夜夜,上海到北京,无数张站票,无数个听着铁轨轰轰,心里念着他,脸上笑出太阳的夜晚。

她和沈裴商的大三,那年冬天真的很冷。

她又一次大包小包地来看他。

这一次,他没有摘下围巾围住她,他身边站着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,眉眼间有几分神似夏沐。

“许闻鸢,给你介绍一下,这是我女朋友。”

许闻鸢的脸上仍然笑意深深:“你女朋友真好看,祝你们幸福。”

她一直笑着,直到林致诚从上海赶来。

她一个人站在北京深夜的街头。

“想哭吗?”林致诚找到蹲在桥墩下,蜷成一团的她。他抱起她,紧紧地抱住她,“那就哭吧。”

“为什么他不爱我?一点点也好!”

许闻鸢的眼泪像波涛汹涌的海浪,她的心像是一瞬间空了。从此,她失去了千里奔波的权利,她失去了再去爱那个人的勇气。时间太长,她太努力,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,却始终得不到回应。

林致诚的怀抱那么温暖:“阿鸢,你很好,他也很好,他会幸福,你也会的。”

会吗?

会的吧。

眼泪一点点吞回肚里,冰凉、苦涩。

我走了,沈裴商。

哦,我还来不及告诉你我很爱你。

还来不及跟你说,这些年,我那么爱你。

我们的青春

后来,沈裴商出国了,林致诚一路都是学霸,研究生毕业后也被美帝挖了墙脚,定居国外。

年5月2日,许闻鸢的男友向她求婚了。

是的,这么多年,她也有了男友,也平静地生活着。

大三的那个冬夜之后,她再也没有见过沈裴商。沈裴商分手了,又恋爱,再分手,最后又出国。中间数年,沈裴商一而再再而三地问她:“你怎么都没空见我了?”

“我很忙啊。”许闻鸢对着屏幕打下这行字,眼角却微微泛红。

我不忙,但是,我已经不敢见你了。

对不起,我这么懦弱,这么害怕。

“许闻鸢,到了现在,我经常会想起我们高中那会儿。”

去了美国之后,沈裴商会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,给许闻鸢发来留言。

“我会经常想起风雨长廊里开得茂盛非常的藤萝花;会想起每天午休广播里你念的那些古板生硬的老新闻;会想起我们一起在花圃里埋的成绩单;也会想起放学时候的钟声和夏天操场上漫天打转的萤火。

“我经常喝醉,半醉半醒,看着月亮朦胧的样子,才不得不承认,这么多年,最令我念念不忘的不是夏沐……

“而是……”

他的指尖顿了顿。

“而是你……”

沈裴商从未觉得这么狼狈,他这晚醉得厉害,手指颤抖,眼眶通红。

良久,他似乎清醒了些,对着这三个字发了许久的呆。

又是一个良久,他似是下定决心,指尖微凉,触及键盘时,能听到时光呼啸远行。

他删除了“而是你”,逐字填白:“而是我们一起走过的,那些,青春。”

是的吧,这么多年,最令我念念不忘的不是夏沐,而是我们一起走过的,那些,青春。

许闻鸢看到这一段话的时候,正在整理从前的日记。夏日午后的风,翻腾起阵阵海浪似的情绪,柳絮飞扬。她的左手中指上戴着男友送的订婚戒指,她翻看起从前那一夜泛*的日记,里面娟秀的小楷,一字一句,郑重其事地写道:我想你,你来时有风,走时有雨;我想你,像风在云中掠起的雨,无处可依,飘零在地。

许闻鸢的眼泪掉下来,模糊了陈年的笔迹。

“是啊,过去那些年的青春,确实很值得回忆。”

海岸那头的沈裴商没料到她就在屏幕前,顿了顿,写道:“上周我遇到林致诚,他跟我说了很多事。”

“我下个月回来,可不可以见你?”

“下个月我结婚,可能来不及。”

时间停顿了许久,许久之后——

“恭喜你,新郎真幸运,祝你幸福。”沈裴商想,他一定醉得太深,太浓,否则他怎么也学会了说谎,也学会了,笑着,噙着泪,对那头的那个人,平静地说着——祝你幸福。

明明,从前幸运的那个人是他啊!

时间多可怕,错过了夏沐,他用了三年去遗忘;那么,错过了她呢?又要多久?

他的眼泪顺着脸颊,溅落在闪着幽光的键盘上。

“许闻鸢,你可不可以,不要嫁给他。”

他打下这一行字,却没有勇气按下回车键。

“好了,我要上班了,你不要再喝酒了。”

十年,她已经学会了,假装不爱他,并坚信,以后也可以。

沈裴商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了那句话。

“好,你去上班吧。”他笑着,把来不及说出口的话慢慢咽下——

许闻鸢,这么多年我经常失眠,惊醒,会看见窗外明晃晃的月色,觉得我这一生做错的事情,实在太多太多了。

丨原文《思风语》

丨载于《爱格》.01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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